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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祗的女儿-第13章 帝拉坎，伪装的面容和虚伪的演技
ts黄檬萌
7 月前

载着新一轮潮湿水气的凉风扫过水晶湖畔边的被救赎者庄园，穿过楼台石墙间的空隙，顺着西北的偏楼绕过一个圈，从四楼空开的窗户中吹进了软软的书房。 身着一件像是睡袍一样软绵绵衣裙的软软，端身坐在一张长得有些比例失调的深褐色木桌前，抬着无骨的软手，一门心思地摆弄着一根银白色的短魔杖。 这根魔杖是因朵蜜在救出维塔诺娃时，从朝晖庄园里顺手收缴的，本属于那个已被关押在忏悔神殿的女领主玫兰奈尔。 一同送到这里给软软做咒术研究的，还有好几件咒术物品和几本咒术书卷。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庄园里的几位护卫使和密谍使在外出任务时，只要遇见了看似有价值的咒术物品，无论是用买的还是用偷的，都会想方设法把东西打包带回，这已经是这里的传统了。 闪烁着黄水晶色泽的漂亮双眸，透过鼻梁上架着的玻璃片，仔细打量着线形优美的银白杖身。 杖身上满是极细的金丝镶刻成的细密花纹，那手法精细得令人咂舌，杖尾上还镶着一颗光泽极为璀璨的魔素石，那精湛的工艺更是罕见。 虽说距离默茜老师的手艺还有好一些差距，可作为一个人类工匠的造物，这已经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了。 不，说艺术品都算低估了它的价值，这完全就是国之瑰宝一样的存在。 “这真的是一个庄园领主能得到的东西么？”无骨的软手摩挲着似乎是镀着油蜡的杖身，那温软又硬实的手感叫人爱不释手，“格萝当初在外面花了六百枚金币帮我买来的那根号称大师杰作的魔杖，和这根比起来简直就是粗制滥造。” 三瓣的手掌捏着杖身转了一个角度，迎着灯光隐约见着了一行泛着七彩光芒的小字。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玻璃片，凑近了目光，尝试辨出这行小字的全貌。 “啊，看这行文结构，居然是古天使文！”黄眼睛中闪出了新奇的色彩，这个小发现让她喜出望外，“真不敢想象，这种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文字，居然和当下的天使文是一脉相承的。不过，若说复杂，我想，应该没有哪一种现在的文字，能和六种残缺不全的理事会文字相提并论吧。” 玻璃片后的目光从杖身的文字上离开，上移到了一排悬挂在墙壁的书架里，柔软的手指顺着目光望向的方向伸出，从架子里抽出了一本皮革封皮的手记，将书缝上粘贴的标签纸熟练地拨开，写得满满当当的一面书页便翻开在了面前。 “还好，之前解读那本古籍时，我对古天使文做过一些研究。不过，呀，这个变形字体可真难认，嗯……大海、星辰、干净……天空？嗯……大海上的干净天空？不对不对，中间这儿还漏了几个词，后面还有半句，呜，这句话一定不会这么寒酸。呜噜，大海……星辰……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这句话。” 她嘟囔着按了一下身旁的一只金属箱子，立在桌台上的一块的黑色玻璃板立刻闪出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芒，她伸手在玻璃板上指指点点了一番后，就没再去多管玻璃板上纷繁变化的图案，而是低着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镶满了按钮的板子摆在了面前，用三瓣的无骨手掌在按钮板上劈里啪啦地按触了一通。 “交叉查询一下。大海……星辰……有了，海中星辰之境，指的是萨拉法大陆东北方的天使王国阿莱法，其国土全境由三千余座岛屿礁石组成，平均海平面七至九国际公尺，分布在南部南洋的广袤海域之上，宛若繁星洒在夜空，由此得名。阿莱法王国已于新历三八四八年前后，即第二纪元末期灭亡，原国土北部少部分岛礁现为人类国莫比兰大公国（Mobiland）的领土，南部部分岛礁现为天使国让德（Rendr）的领土，大部分岛屿至今仍为人类和天使领地之间的缓冲区，不属于任何势力范围……” 在玻璃板上浮现的文字，描绘出一段早已沉入历史长河的往事，让那双黄色的目光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手中的魔杖。 精细的花纹中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温软的手感里满是时光侵染的深度，如果杖尾的文字属实，那这根魔杖至少都有两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一位算不上声名显赫的庄园领主，居然能有这种价值斐然的藏品，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我猜哦，这一定是那个女领主是从哪个不识货的莫比兰人手上收来的吧。”软软伸出手，一边为魔杖的来历编纂着想当然的故事，一边挥舞着将杖头指向了立在一旁的自己的咒术手杖。 魔力在杖柄中的流转感觉不到一点迟滞，就像是自己手臂的延伸，立在一旁的手杖立刻就顺着自己的意愿飘荡着来到了身旁，这让似人非人的蓝发少女对它更加喜爱了，“嘛呐呐，要不是我已经有了‘寄魂者’了，我真想把你留作我的咒术杖。海中星辰之境……这后面半句好让人在意呀，可惜这字体，我实在认不出来了。我来看看资料库里能不能用前半句查到类似的后半句。” 又是按钮板上一阵劈里啪啦的按触，发光的玻璃板上换了一篇文字。 “呀，还真有！‘碧海星辰的无色净天’，天使王国阿莱法对其获得大御神巫祭这一宗教职位之人的称谓。大御神巫祭在天使国的政治体系中属政治领袖，司掌祭礼，为神权体系的顶点，其通常被认为拥有与天使信仰的无色境究竟天至高神进行灵魂沟通的能力，是神与凡间进行交流的桥梁，也是天使王国的精神象征。阿莱法王国如大多数天使国一样，此职务一般由王室的女性成员担任，以方便王权统治力通过宗教进行渗透传递。嗯……那就是说这根杖子原来是位大御神巫祭的，阿莱法灭国后被某位莫比兰的士兵拿到，而后辗转到了瑞文娜·玫兰奈尔手里。” 银白色的魔杖在无骨的软手中左翻右转，似乎毫不在意这根价值连城的杖子会从手中脱落坠地的可能，看着杖身上的花纹在翻飞中杂糅成一体，软手的主人只是戏谑地调侃了一句：“最后到了我的手里。真是有意思的旅途。” 屋门恰在此时被轻轻敲响。 敲门的力道并不像琥珀月七日，法迪米娅丝气焰汹汹的模样立刻显现在软软面前，让玻璃镜片后的目光陡然一惊，三根软手指上随即乱了节奏，几乎就在一瞬间，银白色的魔杖从手中飞脱，吓得软软连忙伸手去捞，好在这根价值连城的杖子在空中绕了几个圈后，最终被软软稳稳握在了掌心。 “谁呀？”心有余悸的嗓音里还听得到颤抖的味道。 “是我，维塔诺娃。” 回答的声音令人颇为意外，却也同样让软软的心朝另一个方向咯噔震了一下。 自两天前维塔诺娃被救回来以后，软软就知道自己免不了要直面那位白发少女，只是没想到现在对方自己找上门来了。 “啊，呃，稍等一下哦。”软软磕巴地回答着，匆匆放下手中的魔杖，按灭了玻璃板，赶去了门边，稍作犹豫后略显忐忑地打开了屋门。 门外只站着身穿素裙的维塔诺娃一人。 “啊，呐，那个，有事嘛？维塔……”黄水晶一样的眼神躲闪了，虽说害得维塔诺娃身陷险境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她，但是回想起自己干过的事情和这两天发生的事端，都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这位白发少女。 “我想和你聊聊，软软……呃，或许该叫你姐姐更合适？”维塔诺娃暖暖地笑了笑，似乎并不记恨眼前的这位姐姐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呜呐呐，如果是因为前两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无骨的手指茫然地卷绕着头发丝中的小触肢，游离的眼神始终不敢和眼前的红眼睛对上视线。 “没事呢，我这不好好的嘛。别内疚啦。” “可是，如果我能再努力劝住梅塞丝的话，也就不会……” “真的没事啦，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白发少女伸出双手握住了软软那只无骨的手掌，轻轻捏在手中，用着柔软又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抱憾语气说到：“还是说，我们姐妹两个已经没办法坐下来说些真心话了么？” “呜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可怜巴巴的柔软话音直戳软软的心房，令她无暇思索地顺着维塔诺娃的话意连连否认，又立刻闪开了身子，为白发少女让出了进屋的路。 原本阴暗杂乱的屋子，现在已经被收拾妥当，虽然乱七八糟的看不出用途的东西还是堆得满房间都是，但是所有的物件都待在了看起来应该待着的地方，至少，之前法迪米娅丝来时还摆在地上的盘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敞开的窗户透着湿润的凉风，仅仅晴了一天的天空现在又变得阴云连绵，从风中闻得出云中正酝酿着新的雨气。 血红色的目光好奇地在屋子里来回扫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屋里的那些从未在外面见到过的小玩意。 “这些，都是你之前说的‘旧时代的造物’么？” 白发少女指着床头边上立着的一根通体洁白修长的弯曲长柱发问，光看造型根本无法猜得出它的用途。 “是的，这是默茜，啊不，是梅塞丝修好的一个古代玩意，是一盏灯。” 像是炫耀一般，软软轻触了一下长柱中段的一处毫不起眼的开关，内弯的柱体部位就神奇地亮了起来，那柔和的白光比任何一盏矿石灯都更要明亮且通透。 “好神奇呀。”维塔诺娃学着软软的动作，把那盏造型怪异的古代灯按灭又按亮了几个来回，歪头沉思了一下，把话题从眼前的灯具跳到了别的地方：“之前关我的那座笼子，也有类似的古代技术么？” “那个呀，那座精炼笼子硬要说的话，也是有一些古代技术在里面的。不过它的核心技术还是源自巴辛洛格，算不上古代，也就一两百年的历史吧。说到那个笼子，呃，那个，你的肚子还好吧？” “怎么说？” “不是还有一只触手留在你的肚子里了嘛，哈哈……哈，还有一小团精炼魔素的半成品也留在你的子宫里……” 虽然软软脸上笑哈哈得，可喉咙里的音调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气息越来越小，最后揉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几乎分辨不清。 “你现在的样子和前两天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呢，软软姐姐。”见到一脸愧疚的软软，白发少女不禁笑出了声，“前两天是谁对我说，‘你只要乖乖的，我自然会好好关照你的’？你现在这番模样可对不上你之前说过的话哦。” “别说了，别说了！我当时太得意忘形了。” 脑袋一热说出的话，现如今被自己妹妹从嘴里一本正经地说出，止不住的尴尬令头发里的小触手们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她恨不得立刻从夺门而逃，结束来自妹妹的“言语拷打”。 “不过，这两天的确能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我也猜到可能就是这个原因。”维塔诺娃并没有就着软软的尴尬继续追击，只是沉下了目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全然把注意力移在了那里。 透过小腹的皮肉能明显感觉到子宫里残留的沉坠感，“我肚子里的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呢？” “说实话，最简单的办法是回到精炼笼子里完成魔素精炼的过程……”毫无底气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瞪了一下，让她不得不把剩余的话全咽了回去，“呜噜，除此之外也不是没有办法啦，就是有点麻烦。” 软软的目光试探性地和白发少女对上了，见她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小腹上的微微肿胀已几乎无法察觉，但透过纹印的力量，软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肉之下那团还未精炼完成的粗药所散发的微弱力量。 “精炼魔素只完成一小半，在彻底完成之前，你的身体是无法自行将它排出的，如果强行排出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就和堕胎刮宫造成的伤害差不多。” “堕胎刮宫？” 一个没有听过词语引起了白发少女的好奇。 可软软并没有顺着这个词眼继续解释，只是示意维塔诺娃在床上躺下，自己则摘下了鼻梁上的那只玻璃片饰品，把耳朵贴在维塔诺娃的肚皮上。 浅浅女性体香从被褥中窜进了维塔诺娃的鼻腔，这股气息在她的灵魂深处牵起了一缕遥远的记忆，她撑起肩膀，望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叫做姐姐的怪异女人的后脑勺，过往与现实忽然在眼前交织在了一起。 伏在她肚子上的女人不再是蓝发的软软，而是另一个头发深灰的女人。 “姐……姐姐？”她不由得说出了声。 “嗯？”头发深灰的女人直起身，却又在一瞬间变了模样，变成了一脸疑惑蓝发黄瞳的软软，“压着你了么？” 白发少女摇了摇头，用手背撑了撑额头，顺手抹去了眼角里一滴不起眼的泪迹，只在心底冷冷地感慨了一句：“愚蠢。” 软软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把玻璃片饰品重新架回到自己的鼻梁上，在此之前并没有看清维塔诺娃脸上一闪而过的各种表情，全部注意力只是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雄蕊还蛰伏在你肚子里，看来它还挺喜欢你的，呜呐，开玩笑啦。雄蕊倒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如果不把它弄出来的话，它会一直待在你的肠道里吃你半消化的食物……呃，这句话你可能不理解，你可以简单理解成，它在你身体里和你抢吃的。” “那这有影响么？” “有，你会比以前更容易饿，而且，呃，那个……你这几天的排便是不是和往常不太一样？” 这唐突的问题似乎一下子把白发少女问得手足无措，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是不是变成了很少量的黏稠的白色浆状物，完全没有了粪便的臭味，反而是一股精液……呃，你应该没有闻过那种东西，该怎么形容呢，就，呃，反而是一种奇怪的味道？” 更长的沉默后，是更缓慢的点头。 “那是雄蕊的……姑且称之为分泌物吧。那东西本应由雌蕊触须接纳的，现在没了雌蕊，就会完全进到你的肚子里。不过别担心，这种分泌物对身体来说也算是种食物，营养很全，吸收率也很高，就是味道有些特别，别的也没坏处，没什么坏处，通过实验体们反馈的结果来看都是这样的……” “软软姐姐。” 因为心虚而滔滔不绝的解释，被坐在床沿上的白发少女忽然打断。 一直躲闪到现在的黄色目光终于和红色眼睛对上了视线，可从那双血红色的双眸中却看不出白发少女哪怕一分一点的心思，那冷酷又静滞的红色，看得让人有些背后发毛。 对视了好久后，维塔诺娃才重新续上了话语： “所以，请你告诉我，你把你最小的妹妹塞进那座可怕的牢笼，用那些软塌塌黏糊糊的怪东西蹂躏折磨了她两天两夜，究竟，是为了什么？” “呃呐呐，那个，呃，其实吧，怎么说呢，嗯……是为了你子宫里的那团东西，精炼魔素。” 红眼睛里应着软软磕磕巴巴的回答，闪出了些不易察觉的光芒。 “所以，精炼魔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呀，那个其实就是我们当时给你解释的那样，‘一种利用人体炼就的高纯度魔素液’，最终成品与其说是液体，倒不如说是肉块一样软乎乎的固体。当然，形态再奇怪，它的本质还是魔素，不过其丰度远超任何一种自然形成的魔素石。” “用人的身体炼出高品质的魔素石，有趣的东西，对于姐姐你这样的咒术师来说，的确是值得追求的东西。炼化的媒介是个人都可以么？” “准确的说是女体都行。只不过，媒介的魔素亲和力越强，成品的品质就越好。” “这样呀，也是，想想之前的解释，这样的确很合理。” 红眼睛眨巴着转了一圈，把思索的目光又丢回到软软的身上，只是这次，她的目光里掺杂了更多别样的思绪： “可按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明白了。艾米忒拉的魔素亲和力比我优秀很多，你为什么不选她？” “艾米忒拉比不了你，精炼魔素中会带有一部分媒介身体和灵魂的特征，我们并不需要艾米忒拉的灵魂特征，因为她的灵魂特征和法迪米……” 话音戛然而止，软软突然意识到一些不该说的话被自己说了出来，立刻闭上了嘴巴，躲闪了眼神。 可这慌慌张张的一举一动哪是说掩饰就能掩饰得了的，全然被维塔诺娃看在了眼里，而她似乎也正等着软软犯下这样的错误，一抹满意又邪魅的微笑悄然浮上嘴角：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灵魂特征和艾米忒拉并不一样，是么？” “呐，呜，我，我不知道。” “我们明明是双胞胎，我却又和她，甚至和我们的母亲一点也不一样，是么？” “不知道，不知道。” “你们并不需要艾米忒拉，这个‘你们’，都有谁？” “没有谁，就只有我，真的只有我……” “让我猜猜哦，你一个，梅塞丝一个，还有……” 拖着长长尾音的悬而未决的话语最终也没有说出谁的名字，但是透过软软无处躲藏的眼神和她来回揉搓的双手，白发少女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维塔诺娃·拉尔·卡列利，或者准确的说是占据着维塔诺娃·拉尔·卡列利身体的那个女人，帝拉坎，其实并不关心到底是谁主导了精炼魔素这件事。 她在占据了维塔诺娃的身体后，从这副身体中读取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记忆，尤其是眼前的这位天真到几乎是愚蠢、一聊起话来嘴巴藏不住秘密的姐姐所讲述的一些事情： 半人的怪物和她的怪物女儿、两个女人在一起诞生了一个孩子、旧时代的技术和旧时代的神。 一对长得一点都不像的双胞胎、姐姐像母亲、妹妹像姑母。 再加上，精炼魔素会携带媒介身体和灵魂的特征；魔素亲和力更差劲的妹妹反倒更受幕后主导者的青睐。 如果软软所言皆实，那么帝拉坎据此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推测：维塔诺娃并不是法迪米娅丝·琴·达帝纳的女儿，而是由法迪米娅丝生下的，波可辛·奈芙·卡列利的女儿。 甚至，还有种更匪夷所思的可能，维塔诺娃就是波可辛。 这堪称疯狂的想法窜入帝拉坎脑海时把她都吓了一跳。 可再次梳理维塔诺娃的身体记忆，理顺达帝纳和卡列利的家族信息后，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知道那个幕后主导者编制出维塔诺娃这匪夷所思的复杂身世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透过这个庄园里的人对维塔诺娃的态度来看，至少维塔诺娃对那个幕后主导者来说一定是个特别重要的存在。 利用维塔诺娃的身份，帝拉坎相信，被救赎者庄园和那个幕后主导者所掌握的秘密，一定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助力自己实现理想。 不得不承认，法迪米娅丝·琴·达帝纳和波可辛·奈芙·卡列利真是精明透顶，用一座名为奥雷里安·玛·卡列利的衣冠冢就把一切都掩盖得天衣无缝，若不是口风不严的软软把这篇谎言拨开了一条缝，她又怎么可能用她掌握的讯息识破谎言呢。 没错，占据着维塔诺娃身体的女人帝拉坎，掌握着这个庄园里无人知晓的讯息。 她和维塔诺娃交换灵魂的咒术被称为“阿米莎咒术”。 这个力量强大的咒术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施展得了的，几个无法被忽略的条件始终制约着它。 其中有一条就是：阿米莎咒术对被无色境究竟天至高神赐福过的“二十位使者”及其血脉，无效。 被无色境究竟天至高神赐福过的二十位使者是天使文明中最高贵的存在，其每一支血脉都拥有至高神的伟大力量。 这些血脉自“天使降临”之后，经过几百年的聚合发展，现如今几乎全部分属于天使列国各个王室。 而从维塔诺娃身体的记忆中，帝拉坎惊讶地发现她的母亲，法迪米娅丝·琴·达帝纳，居然是天使国都文王国黄玉王室的公主，其体内就流淌着二十位使者之一的血脉。 阿米莎咒术理应会对维塔诺娃失效，可现在的结果却是换魂效果成功发动。 发现这个结果的帝拉坎着实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维塔诺娃的身体里真的流淌着黄玉王室的血脉，那么被哑药毒哑、被扒光了游街、被关押在忏悔神殿里的，就会是帝拉坎自己。 而且，在那时，她也不可能再有机会用条件苛刻的阿米莎咒术和别人交换灵魂，最后只得带着自己的理想被困在一副人类的皮囊中，被自己所憎恨的家伙们奸淫蹂躏，落得悔恨却不得翻身的凄惨结局。 好在，一切的努力最终都换来了成功的结果。 经过了两百年的等待，她不仅等到了一个进入教皇国权力圈的机会，还额外得到了一个重回天使国王室的机会，甚至还意外收获到了一个接触神秘莫测的古代文明技术的机会。 心有余悸之余，她由衷地感谢起那个帮她抓来维塔诺娃的阿米莎神教的小啰啰，如果没有他，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才能遇到。 “想来想去，我也猜不到还有谁了。” 白发少女歪歪头，用一副遗憾无奈的表情终结了悬而未决的长长尾音，看着软软一脸毫不掩饰的释怀表情，她直在心中暗自窃笑。 眼前的这个傻乎乎的姐姐尚还有利用的价值，关于精炼魔素和古代技术的相关信息还要从这位姐姐口中了解，现在她得和这位姐姐修好关系，即便是用任何手段她都在所不惜： “软软姐姐也不用在意啦，我只是这些天遇到了太多事，实在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想和姐姐你掰算什么谁对谁错。” “其实也不是谁对谁错啦，你遇到的事我真的很愧疚。而且，你的身体里……” “我身体里残余的东西，我想麻烦姐姐你用那台精炼机械，帮我完成它。” “唉？” 黄水晶色的眼眸中闪出了是不可置信的神采，本以为会被自己的妹妹一顿埋怨训斥，可到头来听到的却是自愿献身的请求。 “不行么？你刚刚明明说，回到那个笼子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血红色的目光中隐去了无法看透的思绪，只余下通透清澈又有些可怜巴巴的光芒。 “不是不行啦，只是没想到你会同意回去，这的确是对身体伤害最小的方法。呜呃，那，那，法迪米娅丝那里，该怎么解释呢？” “母亲大人那边我来说，软软姐姐你就别担心了。” 白发少女站起了身，故作轻松地在房间中踱起了步，转身来到那根立着的被软软称为“寄魂者”的手杖跟前，看着蝠翼女人雕像手中的奇怪小像，忽然想起了软软曾经对自己施放的那个奇怪的夺魂咒术，刚想开口转移话题，血红色的目光却一个偏移落到了软软的书桌上，看到了那根曾属于阿莱法王国大御神巫祭的银白色短魔杖。 混合着诧异、愤怒、甚至是滔滔杀意的神情，自那根短魔杖落入视线里的一瞬间，就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中毫不掩饰地喷薄而出。 可几乎又是立刻，她就注意到了自己脸上的破绽，白发的脑袋别过了些许角度，匆匆将双眼中正闪烁的异样光芒草草隐藏了起来。 “你桌上的这根白色的魔杖好漂亮呀。”再转过头时，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和平日里别无二致，只在语气中依旧听得出些许刻意又做作的故作清纯。 “这是因……伊尼丝从那个女领主手中收缴来的，我也是今天才刚刚拿到。”没有心眼的软软自然是不会注意到维塔诺娃脸上的那些不起眼的变化。 “可以送给我么？” 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索要令软软心头骤然一紧。 身为咒术师的软软清楚地明白这根短魔杖的价值，她没有一点想把它送人的打算，更不用说是被人用这般语气强行索要。 可奈何，面对白发少女的要求，她实在没有半点勇气和气力去拒绝这个两天前才从魔窟里的逃出来的妹妹，更重要的是，这个妹妹掉进魔窟还有一部分与她脱不掉的干系。 “给，给就给吧，谁让她是我妹妹呢……反正，反正我还有‘寄魂者’呢。” 在不停地强行自我说服中，身为姐姐的软软最终还是在满脸的不舍中，缓慢而颤抖地点了头。 “呜呐呐……当个姐姐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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